Skip to main content

一年



一年了。一年前的這個時候,我們的第一部作品《愛流離》正式上架。最近在分享會上,跟讀者談到為什麼搞出版?一開始,只為了出一本書,而因為只有一本書,很難在在書店上架,誤打誤撞走上出版之路。

出版白痴遇上《飛踢 醜哭 白鼻毛-第一次開出版社就大賣 騙你的》這書,當時是拯救我們的實務指引,書裡寫到獨立出版之苦 -看見銷售報表都想揑爆滑鼠(哭);退書後,書本感傷;如果這就是最後一本書了- 我們都一一經歷過了。經過什麼第一次的震盪,接下來便懂自嘲的笑笑,也面對現實,一年下來,將會越來越少書店進我們的書,進的數量也會越來越少,每出一本書會多賠(欠)一些錢,怎樣找錢出下一本,路會越來越難走。感覺就如在浮沙裡,越陷越深,什麼也抓不住,在泥淖裡問自己:要撐到什麼時候?又為了什麼撐下去?

最近趁在台中佈展加分享會前,探訪幾間書店。把所有書從一間開了二十年的書店退回,離開前向店主鄭重的道謝,謝謝過去一年的照顧。因為書才會認識這些個性的書店前輩,是一份書緣。在另一間自成一角與世無爭的書店,一年來店主讓我們直接把書寄給他,也不用先看看出了什麼書,知道書賣得不怎樣,想看看是否維持同樣的安排還是寄少一些,但店主仍然請我們直接寄書過去。第一次探訪一間有十多年歷史的書店,看到我們的書一疊疊厚厚的堆在書桌上的景象,瞬即明白店主的好意,他每次請我們寄十本書過去,是替我們考慮到郵費較划算,就算書賣得很慢很慢。大家素未謀面或只碰過一兩次面,這些書結的情誼,讓我們感動,盡在不言中。

跟一些書店朋友談時,總互相在說不好意思,書店朋友說書賣得很慢,我們說新人新出版社,賣不出去是正常的,所以更要感謝他們給書的空間,跟讀者碰面。覺得不適合寄賣是了解的,希望將來有機會;寄一本兩本或三本書也沒問題,是感謝的;不再寄賣,仍然是感謝的,有聚有散,有散有聚,也是一份書緣。連經銷商也鼓勵我們,說出版中文創作特別難,需要時間。我們是幸運的,不好抱怨什麼,因為做著想做的事,而在途中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。

相比,那些令人洩氣的事不用上心。僻如什麼時候變成不受歡迎的營業代表?什麼時候開始送書給人家也變成負累?還有那些林林種種石沉大海的通信,什麼時候變成一個自言自語的死推銷員?因為做著喜歡的事,而要面對一些不喜歡的事,那是一籃子不可分割的話,我們照單全收。沮喪時,我們揚揚眉說,我們是打不死的,不死的話,唯有想怎樣下去。

一年了,是多了一份出版人的意識,更多想出版的方向,也更留意出版界的動態,看到出版社應該具備的是行銷的能力的說法,也會想想,也知道跟現實議題有關的會較受到關注等等。不過想歸想,最後不忘一年前的初衷,搞出版,是想創作下去。回到創作赤條條的狀態,你是怎樣的人便寫怎樣的東西,你關注什麼便創作什麼,說到底,就做自己吧。

不變的是,會繼續出版很難賣的中文圖文創作,這也可說成為我們的一個特色,這是一開始便設定的方向,想法其實很簡單,只因為怕悶。出版純文字的書,為沒有圖像的書本作編排,真的不是我們杯茶,一本書的空間也是我們的創作場所。就因為怕悶,我們會繼續作不同的新嘗試,跟不同媒介的創作人合作,文字創作也不限於小說,還有學習做我們最不行的行銷等等。

幾個月前,跟一位香港很捧又很有意思的另類漫畫創作者碰面。他由自資出版開始,跟大出版社合作過到回歸自資的方式,二十年來堅持不斷的創作,有些日子生活多拮据還在出書,家裡堆滿自己出版的漫畫,也有的書多年下來是賣斷版的。他知道自己不是暢銷類型,慢慢建立的讀者群維持在數百人,也大概是他每本書的銷量。他是徹底的獨立自主出版創作人。

我們沒想過搞出版要大賣,自嘲時會說,獨立出版的意思便是不會大賣,呵呵呵。一年了,我們再給自己多一點時間,埋頭埋腦專注而盡情地做喜歡的事,直至直至撐不下去。記著一些書店朋友的話:「賣得慢,但總有知音人」,「書一天放在書店內,便有機會」。沒有搞出版,我們的生活品質大概會好一點,睡眠會多一點黑眼圈會小一點……不過,沒有搞出版,我們便不會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們。謝謝你們!

Comments

Popular posts from this blog

自由之方

朱順慈 著/朱偉昇 攝影 如果有一張藥方,按時服用,日久可得自由,你願意一試嗎? 城市病了,氣血不通,諸脈堵塞,浮城心煩意亂,前路一片迷茫。 人病醫病,城市有病,要說望聞問切,從何入手? 面對城市崩壞的無力感,朱順慈寫下了《自由之方》,她在自序中寫道: 「念念不忘的,終究是自身的處境。香港病了,病在哪?如何醫?」 《自由之方》是一則城市病變的寓言,以一起失踪事件作序幕。原本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流動中醫徐啟寧,一夜之間,遇上連串奇人奇事,還因此多了一個醫術比他高明、功力莫測高深的助手小張。兩個中醫,一個有牌,一個無牌,同被捲入李家三女子的病史。失踪事件讓徐啟寧化身醫療偵探,由外在環境的線索,走進病人的生活,追查病源,由身體的病追踪至心的病,醫人也醫治了自己。 各有各的病,醫人的就醫的,無一倖免,越深入病源,不禁自問:人生而為人,怎樣才能得到自由? 徐啟寧是自由身的流動中醫,他的朋友對他說: 「挺羨慕你的工作,很自由。不像我,朝九晚六,營營役役的,每天瞎忙,然後一年一年過去。」然後又說道:「像你這樣來來去去,表面很自在,骨子裡不都跟我們一樣,手停口停。我一直想起你,想到有點擔心,你這日子真過得下去嗎?」 作者自言很少看西醫,對博大精深的中醫理論十分著迷,小說把養生常識結合在角色的塑造和情節的佈局中: 給一位心有千千結的病者的處方── 這是都市人常見的氣機病,你要注意養肝,肝很重要,我們靠肝來藏血, 但同時要留意適時疏洩,處理好肝,其他都是小問題。想生氣時,不要鬱 在心裡。 給一位失眠多時的患者的處方── 神歸心,魂歸肝,魄歸肺,意歸脾,志藏腎,恕我直言,你是心肝脾肺腎都亂作一團,神魂魄意志都要調理,弄好了,自然睡得香甜。 到最後失踪事件留下的線索,也跟中醫藥材有關,開給大家的一道謎題 ── 君無遠志 未竟黃蓮 待汝首烏 朝夕當歸 由《現在未來式》的城市未來寓言,到《自由之方》的當下人心病變,朱順慈念念不忘她土生土長的城市,字裡行間充滿集體的感情回憶── 地方街道的變遷,食物味覺的懷念,經典流行曲的洗禮。讀《自由之方》,我們隨著流動中醫二人組到不同地區出診,與他們一起重遊城市,以至城市記憶的某個角落,感情...

關於小說《師大公園地下社會》

新書預告 |《師大公園地下社會》 2/12 台北國際書展首賣 2/15 全國通路上市 好多年沒有用小說作者的身分說話,這些年除了工作與生活之外,我完成了一部新的小說。 《師大公園地下社會》於2018年的春天完成初稿,並於2019年初出版,前後約莫歷時四年,是一部或許被歸類於犯罪推理邊緣的類型小說。 2014年,地下社會Live House結束營業不久,師大公園住戶與商家之間的衝突方興未艾,我起心動念寫作這本小說,當時草擬的題目只有《師大公園》。寫作主題即是公園的幫派少年及其街道巷弄裡所發生的犯罪故事。 「地下社會」是什麼呢?師大公園看起來那麼平靜,哪裡會有一個地下社會存在? 「地下社會」可以是提供獨立樂團表演的Live House、是流竄街頭巷尾的街貓、是舉牌與發送傳單維生的浪人、也是公園的幫派少年與夜市的黑道。它是那些表層社會強勢和諧壓制的另外一端,被人刻意忽視卻的確存在的許多雜音。 《師大公園地下社會》的故事主軸談論的是「壓迫」。有權勢的壓迫沒權勢的、上層壓迫下層、下層壓迫下下層、大人壓迫小孩、強者壓迫弱者、人類壓迫動物……這是都市裡上演的永恆輪迴。 我寫作的主角阿虎與他的同伴骨男,是明知不可而為之的灰色人物,即使等待著的未來很有可能是自我毀滅,他們仍要反抗,試著做些什麼,不喜歡自己覺得這個世界爛透了而什麼都沒辦法做的感覺。 每個地方都會有屬於它的地下社會,希望藉由這本小說的出版,能夠讓人聽到主流之外的一點異音。 而更重要的,我希望它是一個好看的故事。 2/12 台北國際書展首賣 台北世貿中心一館 獨立出版聯盟展位(A112) 2/15 全國通路上市 書展分享會: 02/15(五)19:00 @ 讀字沙龍(獨立出版聯盟展位) 新書分享會: 2/24(日)15:00 @ 讀字書店 小說 / 林峰毅 攝影 / 葉飛 編輯 / 陳夏民 校對 / 劉霽

兩年

  經過六本書的出版之後,飛文兩歲了。 說實在的,我們並沒有那種歡欣鼓舞的感覺,反而有一種「啊!已經做了兩年。」的淡然,這兩年飛文是怎麼走過來的,自己心裡很清楚,沒人說過出版是一條很容易的路。 記得曾經提過,飛文的開端,只是想出版一本書而已,我們是一邊從事出版一邊學習如何做出版的,若說我們任性妄為,其實一點也不為過。 這些年來,出版正在經歷一場極大的產業變動,我想大家都感受到了,紙本書的銷售量連年下跌,電子書平台似乎也還在苦撐,從飛文成立至今,身邊許多的親朋好友都不斷地提醒我這個無法忽視的警訊:紙本書可能不行了,出版可能不行了,就像曾經的CD與音樂產業一樣不行了,要不然就想辦法轉變,要不然就跳船吧。 儘管如此,飛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跳進來做出版的,所謂出版業的衰頹、銷量的下跌等等,我們通通領教到了,或者說,我們根本無從比較起,因為我們從開張之初就是這樣了,也因為如此,我們甚至不能把賣得好不好的原因歸諸於大環境,因為我們尚未好過。 很幸運地,在這兩年的經營期間,即使我們沒出過什麼暢銷書,仍舊結識了許多非常優秀的業界好朋友,他們對我們菜鳥般的不識時務毫無掛懷,有書店店長接受了我們亂七八糟的那些「以展覽行銷書籍」的想法,也有許多出版同業提供我們許多實質面向上的協助,這些都是我們很珍視的事物。 兩周年的今天,我們想對飛文的朋友說:請不用因為出版現況而有什麼同情憐憫,也不需要覺得出版就是一件多麼神聖的事情,真正落實的事物不會頂著光環浮在空中,實際的說,我們只是想出版自己喜歡的書而已,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道路,就像做餐廳的想把食物賣出去,我們出版書,我們想把書賣出去,希望更多的人喜歡閱讀,如此而已。 以現況而言,飛文在電子書上的獲利非常微薄,主要的銷售也還落在紙本書上,我們不是不知道出版產業的問題,只是我們還找不到更有效的維生方法,我們還在辨析任何可能的方向。 雖然書的未來展望仍不明朗,飛文還是會秉持著出版華文創作的初衷嘗試踩穩腳步,無論閱讀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,我們會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持續著出版工作,謝謝所有喜愛閱讀的朋友們,往後我們會繼續出版自己喜歡的書,努力爭取你們的認同,希望你們也會喜歡,這是我們對於自己的期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