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 林峰毅
寫作的時候經常會有這種情況發生,你持續在腦海裡揣摩故事中的角色,說話的語氣、走路的姿態,乃至於過著什麼樣的生活,持續一段時間,你發現自己在生活中不經意地顯露出那個角色的性格,甚至有著與你平常不同的行為舉止,連自己都感到意外。
曾經在林強的文章裡看過類似的情況,拍攝「南國再見,南國」的時候,為了進入流氓的角色之中,他在日常生活中穿戴上兄弟典型的衣物金飾,並開始抽菸嚼檳榔,日子一久,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了,走在路上,路人會自動繞道,遇上不禮貌的計程車司機,甚至在大馬路上直接和司機以連串髒話吵了起來,那是原本的他不會做的事。
我們常說這樣的狀況是入戲太深,而這樣「忘了我是誰」的時刻並不僅出現在虛擬角色與自身之間的混淆上頭,以社會學的角度而言,我們在社會上的身分取決於和互動者之間的關係。
前陣子與一位攝影師有了一些關於創作者與工作者差異的討論,他認為在從事商業攝影與自己創作時擁有兩種不同的態度是矛盾的,那讓他感到困擾;理智上我倒覺得沒有什麼矛盾之處,無論你是「創作者」還是「工作者」,那都只是一個身分罷了。多年前曾經接過一個工作,我必須在百貨公司畫畫,負責人希望藉由營造某種異國情調的方式讓整場活動更加活絡,坐在人來人往的百貨大堂裡,我可以用很快的速度完成一張張聖母院或塞納河的水彩速寫,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擾,甚至對於某位小孩的奚落也全然不在意,然而在此之前與在此之後,我平日畫畫是不喜歡有人看的,有一位顧客問我:「在這麼吵鬧的地方,為什麼你可以畫得下去呢?」在那個當下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,我只意識到這是一個工作,那樣的畫家身分並不真實,可能更像一個角色扮演,扮演一個業主需要的、與自己日常創作型態完全不同的情調畫家。
然而事情卻也不都如此絕對,這樣的角色轉換困擾也經常發生在我的周遭,我經常要面對諸如創作、工作、出版等等不同領域與層次的身分問題,有時我在工作時顯露出創作者的自我,又或者在面對創作時過於在意旁人的看法,往往容易造成效率上的折損與溝通上的誤會。
面對這個複雜的社會,如何拿捏自己的應對身分,我總覺得這是值得思考的有趣問題。
圖說:這是一隻毫不隱瞞自己大叔身分的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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